新华社北京3月7日电(记者吴小军、王茜、吴晶) 对于民族学研究专家来说,进藏的路曾经是一种“磨炼”,从一个村落到另一个村落,几乎要花上一天的车程。而今,搭乘奔驰在世界海拔最高的青藏铁路列车,油画般的风景近在眼前。高速公路的两旁,是炊烟袅袅的村落人家。
顺着绵延起伏的路,藏族百姓走向越来越宽阔的世界,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走上四通八达的路,牧民的孩子走进了寄宿学校,眼界一天比一天开阔。一条条纵横于雪域高原的道路,正如日前发表的《西藏民主改革50年》白皮书所说:见证着雪域高原“从黑暗走向光明、从落后走向进步、从贫穷走向富裕、从专制走向民主、从封闭走向开放的光辉历程”。
“天路”不再遥远
1995年5月,出生在青海的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的藏族博士扎洛第一次进藏,辗转颠簸的经历让他终身难忘。那时进藏的飞机很少,从北京到拉萨必须从成都转机,票也难买,他在成都苦等了2天。
到了拉萨,高原上特有的大风,肆无忌惮地卷起漫天的尘土。“从贡嘎机场到拉萨市里,100公里左右的路,我坐在一辆破吉普车里颠簸了3个小时,到宾馆时我浑身上下全是灰。”扎洛苦笑着说。
1996年扎洛第二次进藏时,发现从机场到拉萨的路重修了。“路修得漂亮,路两边的风景更美。”扎洛看着风景1个半小时就到了拉萨市。
然而,此行的任务是陪伴日本民族学博物馆的摄影师进藏拍摄珞巴族传统歌舞,从拉萨到拍摄地林芝地区的距离400多公里,全部是沙石路。一行人坐着7辆日本名牌越野车从早上6点半出发,用了12个半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而普通客车和运货车要走近2天。
“往返途中,2辆车车胎爆了,一辆车钢板断了,所幸有惊无险。”
这些年,西藏的路越修越好,许多路修在村边,扎洛进藏调研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行李也越带越轻便。2008年,因为当地开山修了隧道,扎洛从贡嘎机场到拉萨市,只用了40分钟。
《西藏民主改革50年》白皮书说,旧西藏没有一条公路。2008年,西藏基本实现了县县通公路。
近日,西藏墨脱公路将开工建设,这意味着唯一不通公路的西藏墨脱县的人民将告别经常出现塌方和泥石流的羊肠小道。
“我要顺着这些路,去我没有去过的村庄。”这位在青海藏区出生、在北京从学士到博士、长年在西藏基层调研的学者希望。
处处可见“拇指族”
在人头攒动的八廓街上,在静谧无声的寺院中,在牛羊成群的草场上,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副所长黄行都欣喜地发现:专门开发的藏文输入系统使越来越多的藏民热衷于手机短信,成为名副其实的“拇指族”。
这种情况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西藏和平解放前是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社会,只占西藏总人口不足5%的农奴主和宗教人士垄断着西藏的物质精神财富。知识和文字只被少数人掌握并使用。
《西藏民主改革50年》白皮书指出,旧西藏没有一所现代意义上的学校,适龄儿童入学率不足2%,文盲率高达95%。50年来,国家投入大量资金发展西藏教育事业,使西藏在全国率先实现了城乡免费义务教育。
50年过去,西藏人对知识的观念已经彻底改变。黄行说,不管家庭经济条件如何,藏族人都要把孩子送进学校。他们已经意识到,知识可以创造财富。同时,打开网络的“视窗”,也让他们看到了世界的变化。
从1985年开始,西藏在农牧区实行以寄宿制为主的中小学校办学模式,并对义务教育阶段的农牧民子女实行包吃、包住、包学习费用的“三包”政策。目前,西藏所有农牧区和部分城镇小学实行藏汉文同步教学。
从1987年至今,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的藏学专家江荻一直在收集西藏从小学到高中的藏语文课本。他发现,不论教材如何改编,藏族传统文化都占很大比重。
江荻走访过的学校中,不少藏族孩子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一位家长告诉他:我的孩子把藏语、汉语和英语都学好了,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有更好的前程。
“政府大力支持保护和发展西藏文化。”江荻表示,这些年来,各级政府都认真普及和推广藏语文的应用,尊重和支持藏族人民使用、发展藏语文。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政府就开展了藏语和藏文现状调查,记录了上百个藏语方言的分布、读音、语言结构以及藏文文字的使用情况,编撰出大量工具书和教材。中央民族大学编写的《藏语拼音教材》已重印不下七八次。
这些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藏族人民也搭上了这趟信息化的快车,藏族人民不仅有了电子照排印刷系统,而且还能用藏文在互联网上冲浪聊天。科研人员前两年还开发了藏文Linux操作系统平台、智能藏文输入法和藏文办公套件。
目前,西藏有藏文杂志14种,藏文报纸10种。大量藏文书刊和影视作品不断涌现,西藏语委还组织藏文翻译家把内地的电视剧《西游记》译成了藏语播放。
“‘菩萨’来到了人间”
十几年来,扎洛已记不清自己进藏多少次,走进过多少藏族人家。可是,一位藏族同胞的话,却始终清晰地印刻在他心里。
那是一年秋季,在西藏拉孜县扎武村,村民们刚刚喜获丰收。在村委会主任欧珠家里,一位住在隔壁的藏族老妈妈得知扎洛从北京来,特地跑来告诉他:“党和政府免了农业税,种地还有补贴,这是‘菩萨’来到了人间啊。”
民主改革前,赋税沉重的农牧民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当时,农牧民没有生产资料,几乎终身负债,根本谈不上纯收入。
如今,根据《西藏民主改革50年》白皮书,2008年西藏农牧民人均纯收入达到3176元,1978年以来年均增长10.1%;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12482元,比1978年增长21倍。
传统文化、乡村治理、政府公共服务、寺院管理……这些年来,扎洛进藏调研的主题也随着西藏社会的变迁在不断丰富。
“在党和政府推出的各项惠民政策中,合作医疗制度是最受农牧民拥护的政策之一。”扎洛说。
过去,由于生活和卫生条件的限制,再加上贫困,西藏农牧民常常把小病拖成大病,因病致贫的情况十分普遍。从2004年10月起,西藏100%的农牧民均享有以免费医疗为基础的农牧区医疗保障。到去年12月,西藏在全国率先开展的合作医疗也已基本覆盖城镇居民和职工。
“就医习惯的改变,使人们的健康状况明显改善,人均预期寿命从1951年和平解放时的35.5岁增加到67岁。”扎洛说。
祖辈世代为奴的农牧民也习惯了村里的集体议事。不论是修葺佛塔还是引渠入村,他们都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想法。